众人无异议,刘强便召集了些许好手,派人去通知即将要从女真返回来的小郎君等人不必回新田村了,去下一个梵天镇,准备应对突如其来的敌人,同时派出了顶级的侦查者去查探韩德让其人。
至于梅园的一行人,在自家小公子接到了苏姑娘之后都是松了一口气,觉得自己脖子上人头算是暂时保住了。之前,这苏姑娘把几个守卫撂倒,神不知鬼不觉地出走,待念秋发现这苏姑娘不见了时,众人简直如临大敌。恰好这时,红梅与小公子回来了。小公子一进门就说要见苏姑娘。念秋他们不得不说出真相,然后整个梅园的人都跪在雪地里。按照梅园的规矩,如果苏姑娘有三长两短。他们就是任务失败,都该掉脑袋的。
好在小公子二话没说,便径直去了苏姑娘的房间,然后从她的梳妆台后拿出了一封信,这才知道苏姑娘去了新田村。梅园众人更是觉得后背发凉。梅园在沧州最大的任务之一就是监视柴荣留下的那一支秘密军,而那只秘密军队最大的基地就是在新田村。新田村的那一位驻守是以心狠手辣出名的人,苏姑娘如果去了新田村。又是从梅园出去的,很可能就身首异处。
梅园一干人等都保定必死无疑的心思了。在心中为自己哀嚎了一阵,甚至有人还回顾了自己短暂的这一生,但是没想到那苏姑娘果真是本事大,居然能从那杀人如麻的刘强屋里安全走出来。众人看到她还活着,都想跑上前去抱住她哭一场了。
天色渐晚了,这一场剑拔弩张里的每个人各怀心事。至于陈秋娘,在看到那一双眼的同时,几乎就确认了来人正是日思夜想的张赐,内心澎湃不已,只觉得前世今生都没有这样温暖过,在最危急的时刻,这个人总是及时出现了。
从刘强家里出来。他一直将她的手紧紧握在掌中。陈秋娘从他逐渐加重的力道感觉出了张赐有些发怒,所以,她什么都没有说。乖巧得像一只人畜无害的小白兔任由他带着走到了马队边上。
大约是因为情况危急,梅园的一干人等并没有带马车来,都是轻装从简,一律骑马。他走到枣红大马旁边,一跃上马,对她伸手。她却说:“我自己骑一匹吧。”
他不说话。径直将她一拉就拥入怀中,放到了马背上。两人共乘一骑,绝尘而去。
虽然日光已经盛大,但周遭都是积了多日的雪,现在正在化雪,天气格外冷。陈秋娘即便穿了貂裘也感觉风从她领口里钻进去,彻骨寒。张赐就在她身后将她抱着,将她拢在怀里,马不停蹄地回到了梅园。
回到梅园时,天色已是黄昏,日头西沉,众人都不敢说话,各自坚守岗位。扮作江帆的张赐抱着陈秋娘径直去了她所住的小院,直接将她放到软榻上,便背对着她站在窗边,缓缓脱下来身上的斗篷。
棉袄狐裘,一袭贵公子打扮的男子长身而立在窗边,窗外红梅怒放。
“你怎么来了?”陈秋娘虽然一颗心七上八下,亦觉察到他在生气,但她依旧还是问出了这一句话。
“我怕我不来,我所做的一切都没有任何意义。”他依旧没有转过来,语气很冷地回答。
陈秋娘知道他这一句话是怕她有什么闪失,他苦心布局要摆脱命运与她在一起的一切都没有意义了。他是担心她,才冒着危险,只身前来。
“我不会有事的。”陈秋娘说。
张赐倏然转过来,虽然那一张脸还是江帆的容颜,但眼神举动全都不是江帆特有的。陈秋娘看得出他有隐隐的怒气。他眼神忽然凌厉起来,问:“上一次在岷江之上,是不是骗我的?”
他虽然没有具体指的是哪一件事,但陈秋娘却瞬间就知道他指的是科技让灵魂穿越这件事。那件事实是她骗他的,但这会儿她却是脸色一沉,说:“你不信我?”
张赐也不甘示弱,一把将她拉住,说:“不是不信你,是不喜欢有我掌控不了的情况。”
陈秋娘知道这是张赐的性格使然,而且张赐对她是真心好,但她忽然之间就难受,说:“我是一个人,不是你用来控制的玩偶。”
“我从来没有想过控制你。云儿,你不讲道理了。”他说,语气里有委屈。
陈秋娘也觉得自己是无理取闹,便是垂了眸,说:“那你为何就不能相信我可以与你并肩站在一起,共同面对所有的风雨?”
“你的聪颖,我知晓。你对我好,我亦知晓。只是我不能容许任何可能的闪失出现。原本我以为你只是在渝州转一转,后来转念一想,才想到你若是知晓历史的人,必定会到北方运作一方。多方查探,又派出了人在边境各处通知,才知道你的行踪在沧州。云儿,你可知沧州是怎样的凶险之地么?”张赐说到此处,狠狠将她搂入怀里。
陈秋娘靠在他怀里,说:“我好不容易才遇见你,你放心,我舍不得你的。”
“哼,你让我放心。你今天去的是什么地方?你知道么?”张赐不悦地说。
“我知道那里很是凶险,但我有十足的把握会全身而退的。”陈秋娘说。
“云儿,这世间,最难猜度的就是人心。”张赐叹息一声,缓缓地说。
她没说话,只将他抱得更紧,屋外,天色终于暗淡下来,气温更低了。但她觉得前世今生,遇见的天寒地冻,也便只有与他在一处时,温暖如春。(未完待续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