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山市自来水厂,坐落在城南的朝湖边上,占地面积很大,有十多万平方米。另一边也快倚着恬河了,仅隔着一条公路。恬河的岸侧,能看到公路的下方,有几根粗大的管道通到恬河,管道里流出的水倒是蛮清澈的。
整个水厂,不仅有特多的水池、水槽,更多的是那些奇形怪状的竖塔,形态各异,高低落差很大,有的似特别粗大的烟囱,有的如低矮的碉堡,有方有圆,还有不少是长方形的,也算是琳琅满目。里面的房屋建筑,齐齐刷刷,整整好几排,人员一定不少。这里到处看得到持枪把守的军人,戒备森严。
真正的水厂,其实只占据着很小的一部分,“二二一”才是这里的主力。新近所筹建的是被他们称为“二二一一”的新项目,是由秦部长亲自过问的重点工程,它几乎占却了“二二一”的一半地盘。
“二二一”,说穿了就是重水的生产线。而“二二一一”则是一个地下核试验,但加了一些新的测试,主要了解地下核试验对地震的影响。
事实上国外的许多次与国内的前几次的地下核试验,均在二日后至几个月内,全球范围内的其他地区,总有一处会测到地震的报告。地下核试验能引发地震,已是勿容置疑。但爆炸源和地震点之间联系,却是变化多端,毫无规律可循。
找出其中的规律,使“人造地震”成为可控,是各国科学家梦寐以求的事。试想,如果不出一兵一卒,就能杀人于无形,将敌国在地震中摧毁,甚至还能堂而皇之地派出全副武装的军队前去进行“人道主义的援助”,这将是一件多么有用的秘密武器呀!
陈树华在秦部长的授意下,怂恿严立申请此项科研项目。于是,以严立、陈树华出面联名打报告,秦部长审核通过,明山市争取到了这个命名为“二二一一”的试验项目。
随着市委书记严立亲自押车,喜滋滋地将一颗最小当量的原子弹运到明山市,标志着由严立亲自挂帅的“二二一一”隆重上马。
地下核试验有两种方法:一是竖井法,在地上打一个深井,然后把爆炸原体及测试装置吊装进去,填埋后引爆;另一种是平洞法,在一个山体侧面开个平洞到山体底下,将核弹和探测装置装入以后再填埋。第二种方法成本低,但有环境条件要求,就是一定要有大山。
明山市,偌大的明山就在眼前,当然应该用它。在市区一侧直接开个平洞,虽然方便,成本也低,但这可是核爆炸,若有闪失,面对市区,这后果谁担当得起?
为了稳妥起见,严立和研究组的成员一致决定,在明山脚下开山砍树,开出一条公路,绕到明山的背后,从明山的西侧开个平洞到明山的底下。就在严立他们砍树开路之时,秦部长找上了严立。
“严兄,工程进行得还顺利吗?”他们是战争年代的老战友,之间说话很随便。
“公路已修好,平洞也打得差不多了。”严立笑着,轻松地说道:“顺利的话,后两天就可装设备啦。”
“你估计,地震的地点应该在什么位置?”
“放心,秦兄。在境外的可能性很大。”严立指着一叠资料,“根据国内外以前的记载显示,用我们这种方法,就算在境内,也是很边缘的地区。”
“你可是大错特错了。这次试验是为了搞清如何引导地震,你却把它当成一般的地下核试验。地震在境外,你如何收集地震资料呀。不行,你要把地震引到这里,”秦部长拿出一张纸给严立,“就按照这个经纬度。”
“这是在内地嘞。”严立看着纸上写着的经纬度,翻开地图,哈哈大笑起来,“秦兄,这张纸是哪个昏了头的家伙给你的?这里是京城呀!”
“没错,就是京城!”
严立一惊,“你也昏头了?什么地方都可以,京城怎么行!”
“有啥不行!”秦部长很认真,说:“我们这颗核弹的当量很小,引发的地震不会超过三级,你不用怕。”
“秦桥新!你到底是什么用意!”严立跳了起来。
“你激动什么?”秦桥新仍然很从容,“京城有个三级地震是无所谓的。而且,那里的测试设备齐全,可以省去我们很多的费用。能做到这样,就是我们最大的成功。”
“不行!首先这么近的距离是做不到的。即使能做到,这地震的级数万一上去了怎么办?我绝不容许!”
“老战友啊,你的确也做过我的领导,但你应该知道违抗的结果呀。”秦桥新显得有些无奈。
“凡事都必须有原则,违反原则的事无论如何也不能做!”严立坚持道。
“我们一条战壕几十年,现在你要站到反面?”秦桥新的脸色已经很难看。
严立的态度非常坚决:“不,是你站到了反面!”
秦桥新气愤异常,弹眼切齿道:“那好,你确实应该自己去好好的想一想了!”
没过几天,严立受到了隔离审查,审查的结论是:严立无端砍伐树林,破坏生态平衡,以建造公路为名,谋取私利。于是,严立被送进监狱,接受改造,好像并没有得到好好的想一想的机会。
“二二一一”由谁来接管呢?秦桥新想到过陈树华。陈树华说,自己是军人出身,搞不了高新技术,整天忙着组织操办“特辑处”。对秦桥新来说,“特辑处”也相当重要,便把“二二一一”搁置了下来。
在丝绸厂的石音丰,车工、铣工、刨工、磨工、钳工、电工……,什么都干过,什么都干不长。他干得最长的,还是工作轻松自由的化验员。几年里,他挑来拣去,只觉得没有合适的工作,总感到不顺心。
他知道陈树华是父亲的老部下,便到市委去找他。陈树华听说是石长信的儿子石音丰,感觉自己处理有些棘手,因此选择了避而不见。此举却惹恼了石音丰,石音丰干脆班都不上了,天天到市府门口跟门卫吵闹厮混,使陈树华处于被动的境地。陈树华便想让王灵维出面去找石音丰,就是把他安排到特辑处也行。但是,他还没有跟王灵维说起,就发现石音丰不再来了,于是也就不去过问石音丰的下落了。
时常在市府门口的石音丰却引起了秦桥新的注意。经打听,是石长信的儿子,秦桥新便召见了他。石音丰听说是秦桥新,知道是父亲平级的人物,肃然起敬。
“小丰,你还记得我吗?”秦部长表现得很随和,“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。”
“有点印象,但你来得不多。”
“我跟你父亲文武二道,各管其线。尤其在战后,交往是少了些。我记忆中的小不点,没想到已经成了大小伙子了。”秦部长确实有亲和力,边说边招呼着:“来、来,坐、坐。”
待石音丰在沙发上坐下,工作人员已将沏好茶的茶杯放在坐前的茶几上了。秦部长坐定后说:“小丰,陈主任没有亏待你呀,丝绸厂的工作已经任你挑了,你还找他干啥?”
“我觉得太无聊了,不能就此废了我自己。”
“好,年青人应该胸有大志。”秦部长想了想,说:“我这里有个重大科技项目,就看你敢不敢接了。”
“只要你秦伯伯给我撑腰,一定行。”石音丰信心很足。
秦桥新拿出一份资料,石音丰看了后,马上泄气了:“秦伯伯,你拿我开玩笑了,这个方面我从未接触过。”
“没关系的,这方面大家都是新人,都是刚学起来的。”秦部长鼓励着,“我会让你一面学习,一面工作,你看行吗?”
石音丰想了一下,“我还要招一个人进来。”
“行,人是肯定要招的。既然让你负责,招人的事也由你安排吧。”秦部长很爽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