盘古见了镇元子,神色变化,也有些激动,似有千言万语要说,良久却只有简单一句:“你终于来了!”
“终于”二字,道尽了无穷岁月中的苍凉孤寂。
镇元子独自游历鸿蒙无穷岁月,自是有同感于心,也哽咽道:“我来了!”
二者互称“你”“我”,而不是以前的“道友”“贫道”,自然是别久情浓,惺惺相惜,关系又进一步,再不把对方当外人看待。
盘古道:“你今得偿所愿,身怀异宝,气运昌盛,将来成就无可限量,或许更胜于我亦未可知,当真是可喜可贺。”
镇元子感动道:“此皆赖道友成就之功也!”
盘古见镇元子面带悲色,知其所想,道:“我今证得道果,再无挂碍,即便要开天身殒,也是命数注定,求仁得仁,死得其所。故不应有悲,应该称喜!”
言语之间,尽显盘古豪放洒脱的行事风格。
镇元子乃道:“我今修为,已达大罗金仙之境,不知能否助道友一臂之力?”
盘古笑道:“你之心意,我已尽知。不过混沌既化鸿蒙,偏又生盘古,你道为何?”
又自答曰:“盘古便是专为开辟鸿蒙而生。其他各样生灵,只要身在鸿蒙之中,皆要受鸿蒙大道管束,修到大罗金仙,便是顶峰,再难有得寸进。如此,鸿蒙生灵再多,皆无开天之能,可保鸿蒙世界无虞。——唯我盘古不受此限制耳!”
盘古说得委婉。镇元子岂会听不明白。知道盘古地意思乃是自己根本帮不上忙。只是仍不甘问道:“大道之下。总留一线生机。难道你那一线生机便不能寻得?”
盘古道:“大道无情。命数早定!现今大道蒙蔽。我也推算不出。不过即使争得生机。亦不为盘古!”
镇元子道:“却是为何?”
盘古道:“开天之后。再无盘古。”一指对面。道:“你且坐下。听我慢慢为你道来。”
镇元子知道此时再如何悲切、激动、不甘。万般皆是无益。于事体无有助力。徒然蒙蔽了灵识。因此定了心神。在盘古面前跌坐下来。细听盘古讲解。
盘古见镇元子平静下来。始缓缓而言道:“鸿蒙演化之初。孕育了两样物事。一样是十二道鸿蒙紫气。另一样却是一枚圆卵。后来。我持盘古斧。破卵壳出世。得了六道鸿蒙紫气。另外六道。化为造化玉碟。”
此事镇元子早已知之,并不答话。
顿了一顿,又道:“这造化玉碟,内含三千大道,维持着鸿蒙世界的气数运转,乃是鸿蒙世界之根本。而我与盘古斧,却是专为开辟鸿蒙而生。因此我与造化玉碟,一破一立,并存于鸿蒙,本没有长久的道理。造化玉碟不碎,鸿蒙世界不损,天地不开。故欲开天地,必先破造化玉碟。”
镇元子因问道:“造化玉碟何在?”
盘古道:“鸿蒙世界无破灭之灾,则造化玉碟不得出世。我将以盘古斧杀伐鸿蒙,开辟空间,逼造化玉碟现身。只是我一旦行功,必须贯彻始终,直至开天大功告成。若中途休止,恐生变数,徒耗心力,反为不美。因此先将事情对你交代清楚。”
镇元子知道关键,正色恭听。
盘古道:“造化玉碟与盘古斧太过于强大,于未来天地有碍,必会破碎,以全天道。这两样宝物的碎片,都是些先天灵宝。灵宝有灵,自有机缘,大都会自则其主。你可觑得机会,用造化鼎收取一些,也好在将来证道之途多些保障。若错过这一机会,就再难搜寻了。这次能收得何宝、收到多少,都要看你的机缘。此是其一。”
镇元子恭声称是。
盘古朝镇元子一指,太极玉符飞出,落于盘古掌上。盘古对着玉符,轻吹了一口气,又将其转交给镇元子,道:“其二,这太极玉符,也是混沌之初所生,内有三十五重禁制,为先天之至宝。我今已将其中禁制全部解开。此符已于我无用,于你有缘,且赠送于你,当于后世发一异彩,不致埋没。”
说毕,又传了镇元子祭炼之法,道:“护持本体元神识海,扫荡心魔杂念,只是此符小可之功。此符生于混沌之初,内含先天无极化太极、太极生两仪的至理,更能倒转先天,将万物重归无极混沌世界。此符之内,含一阵势,名曰太极混元阵。阵中以此符镇压,周围辅以五行灵宝行功。此阵一经布成,阵内一切皆隐没不见,空间重归混沌,更有先天五行、四象、两仪无量神雷霹雳攻击。五行灵宝品质越高,此阵威能越大,若皆是先天五行至宝,我无盘古斧,亦不能破之。”
镇元子虽然早料到此符不凡,此时听了也不由得心神震动。如此阵势,在洪荒之中绝对是顶尖的了。只听盘古又道:“此符我也并非白白相赠,且有一事交托你去办。”
镇元子道:“但凭吩咐!”
盘古道:“我若开天不幸,玉符之内,尚有我一份元神烙印,内含我之神通功法,已被我封印。道友以后遇到有缘之生灵,可以此烙印赠之,使其传我盘古一脉!”
盘古此言,已有决绝之意。镇元子郑重一揖,道:“必不负所托!”
盘古道:“好!既然诸事暂了,你立于我身后,以免误伤。且仔细观我开天神通,成就无量功德!看看究竟是造化玉碟硬,还是我盘古斧利!”
说罢,站起身来,现了数百万丈混沌真身,手持盘古斧,身形几乎充塞鸿蒙世界。那混沌神雷、罡风、劫云在其嘴边,被盘古吸进呼出,隆隆巨响,浑不在意。镇元子此时未现真身,站在他脚边,有如尘芥一般,可有可无。
镇元子知道盘古开天,乃是自己领悟如此神通的绝佳机会,因此摒除杂念,一心观瞧。
只见盘古大喝一声,震得整个鸿蒙世界隆隆作响,高擎起盘古斧,也不问方向,往前径自用力一劈,空间即被破开,裂缝之中无穷地火风水翻涌。只是刚一生出,便又被周围混沌云雾淹没,那裂缝也逐渐自动闭合,消失不见。